一杯馨香,一杯清冽,一碗相思,一碗寻觅。不用说,饮入梦里的甘甜,是你灵动的双眼,写下的诗意。
中国人追求神韵之美,尤其喜欢在普通生活中寓意儒雅,从而产生更高层次的艺术。
言及文人墨客,人们总会想到三三两两的文人在湖畔闲亭中对弈畅饮的景象。这个“饮”,可能是饮酒,但也可能是饮茶。人言:“壶中日月天”,壶虽小,但从壶中倒出的东西却一言难尽,也许是古今荣辱,也许是东西兴衰。文人的壶配上文人的诗,即成就了中国人的神韵之美。
关于紫砂壶的起源朝代,说法颇多,但至少从明代正德年间算起,到现在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。这风云变幻的几百年间,紫砂壶也经历了一些变革。但这一路走来,紫砂壶却“装”下了古典的诗、书、画、印,以及前人的信手天工。她就像个采花的姑娘一样,不断拾得了中国古典文化的精髓而融入自身。所以,赏壶、养壶,也是在欣赏和回味我们自身的经典情怀。这其中,有四位紫砂天王巨星般的人物如里程碑一般,为我们的壶内瑰宝做出了重要的贡献。一起来看看,这四位是谁?
供春:信陶壶之鼻祖,亦天下之良工
紫砂产于江苏宜兴,更为精确的定位是丁蜀镇。这个镇与“景德镇”并称为中国陶瓷史上的两大重镇。这里凭借着独特的自然条件,成为紫砂的唯一产地,也就因此而饮誉中外。与当地人说起紫砂壶,他们总会提到供春。毕竟,作为最早留名的紫砂艺人,供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——他是第一个把紫砂壶这一生活用品提升到艺术高度的人。
供春,明代正德年间人,本是当地一位名叫吴颐山的伴读书童。吴颐山为了专心准备考试,带着书童前往金沙寺闭门读书。传说的“金沙寺僧人”,即供春事实意义上的师傅,就在此处。供春在陪读之余,常常陪着老和尚抟坯制壶。当时紫砂造价很高,于是供春从老和尚洗过手的缸里捞出一些沉淀的陶土,经过反复的筛、洗、压、碾,最终得到了紫砂。
一日,他在园中玩耍,见院内参天银杏的树瘤十分别致,于是就想照样捏一把壶。他没有工具,就用茶匙挖空壶体,之后用手指按平胎面,成型的壶面上就留有“指螺纹可按”的痕迹。这些指纹交错重叠,甚是可爱,透着灵气。整个壶身也浑然天成,造型惟妙惟肖,把银杏树的盘根错节,树瘤的多姿表现得淋漓尽致。配之黝黑的紫砂,全壶尽显古朴和高雅。据传僧人看过之后喜出望外,收下供春为徒,倾囊相授,并命名其壶为“供春壶”:一是取奉春神之意,二是取龚春的谐音。
供春壶新颖精巧,文雅天然。“栗色暗暗,如古今铁,敦庞周正”很精准地概括了供春壶的特色。另外,其壶质地虽薄,但是非常坚实,时云“供春之壶,胜于金玉”。遗憾的是,供春的传世之宝甚少,唯有树瘤壶(藏于国家博物馆)和六瓣圆囊壶(藏于香港茶具文物馆)。
时大彬:千奇万状信手出,巧夺坡诗百态新
吴骞在《阳羡名陶录》里说:“明代良陶让一时”,此一“时”即时大彬。他的壶主要造型有僧帽、菱花、六方、书扁、瓜棱、八角等,其泥质温润凝重,造型沉稳,可谓壶艺之典范。顾景舟先生也认为时大彬是“集大成者”,他“成功地创制了紫砂传统上的专门基础技法。”
言及时大彬,还要从他的父亲时鹏说起。明嘉靖年间,流传着“四大名家”,董翰、赵梁、元畅,而第四位就是时鹏。时大彬师从父辈,从小耳濡目染,所以根基很是扎实。这种家庭背景也造就了他淡雅超俗的风格。据传时大彬对紫砂壶的制作要求甚高,往往稍有瑕疵就放手扔弃,所以他的壶甚为珍贵。
之所以说时大彬是“集大成者”,最突出的原因是他将文人情趣引入到茶壶中,使茶壶有了更深刻的内涵。时大彬早期的作品多为大壶,且仿古样式比较多。在与文人雅士结交中,他观察了文人的饮茶习惯,于是改大壶为小壶。在制作上可用拍打法一气呵成,这样也就丰富了造型。小壶一经推出,其儒雅气质深深吸引了广大文人,更有甚者,以拥有时壶为荣。
紫砂壶的制作技法在时大彬时已几近成熟。在成型技法方面,他改进了供春“斫木为模”的方法,直接手工制模,将“打身筒”和“镶身筒”结合,创制了紫砂传统上的专门基础技法。他的壶并不力求雕琢,以朴素的雅致和整体感见长,以至他的徒弟徐友泉暮年叹曰:“吾之精,终不及时之粗也”。引用顾景舟先生的话说:“自时大彬开始,制作紫砂陶的一套传统技法,已在大体上建立,并传承给后代的各代艺人。这应是时大彬的最大贡献。”
陈鸣远:古来技巧能几人,鬼斧神工噪一世
陈鸣远活在康乾盛世,堪称一代大家。他是继供春、时大彬之后的又一领军人物,掀起了中国紫砂壶艺术史上的第二次高潮。
与时大彬一样,陈鸣远也有一个著名的紫砂艺人——陈子畦做父亲。他的造壶风格承上启下,既有明代的朴雅之风,又开启了写实主义仿生技巧的先河。在紫砂壶发展史上,他是一位技术娴熟而全面的大师。
在陈鸣远的作品中,光货的几何形体“朴质大方,结构合理,技巧严谨”;花货的自然形体“概括夸张,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,并善于借鉴,继承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。”遗世的梅干壶(现存于美国西雅图博物馆)最具有代表性,充分表现了陈壶对自然的夸张和借鉴。梅干壶以其形似梅干而得名,从整体上看,好像是谦谦君子在弯着腰笑迎友人,又像是历经沧桑的老人在驻足远望。壶上用堆花手法点缀几朵梅花,又使壶充满了希望。壶身两侧是壶嘴和壶把,貌似梅花枝干的断节,真实而自然。
陈鸣远还是壶底书款、壶盖内盖印的第一人。他的壶身提款更别具一格,颇有晋唐笔气,当时有言“海外竞求鸣远碟”。
顾景舟:百代壶公第一流,愿留指爪踏雪泥
顾老生来和紫砂壶有缘,生于紫砂壶的故乡江苏宜兴,18岁从祖母学艺。凭借他极高的悟性和对紫砂深深的热爱,两年后,他已在行业内崭露头角,小有名气。之后他来到上海,仿制明代时大彬、清代陈鸣远等人的紫砂名作。正是在临摹和仿制中,他的技艺突飞猛进,其中一些仿品的艺术价值甚至超过了原作,并被许多博物馆收藏。
从早年的仿制,到中年的自创,直至晚年的改变,顾老总结一生的经历,认为壶艺创作要兼有形、神、气三点,并强调“如果没有轮廓、线条、体积、比例的学问,没有基本功扎实而又灵巧的双手,再强烈的感情也是瘫痪的”。从他现存的一些作品中,我们可以品出这位一代宗师的风格。1956年,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教授高庄与顾老结交,他们以紫砂陶优异土质及适用功能,精心合作设计了提璧壶。顾老为此专制工具,使其壶独具匠心:壶坯轮廓造型端庄周正,结构严谨,比例和谐匀称,线面简洁明快,节奏变化合度。提璧壶气质健伟,色泽紫中泛红,深沉朴茂。此壶完美地阐释了顾老的艺术观念,是现代紫砂壶中的绝品。
从供春到顾老,历经数百年,紫砂壶已成为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符号。而这过程中,无论是对技术的改进,还是对内涵的倾注,都是个人成长的印迹。但凡紫砂制作大师,无不是以提升自己的修养来升华紫砂的魅力。任何一款紫砂壶,承载的都是艺人对自然、对生命的理解。壶艺风格的差别,也是人品内涵的差别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做壶也是在做人,人在路上,艺亦如此。(来源:创文化紫砂,图来源:福建白茶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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