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人喝普洱茶,一般是要洗茶的。洗茶的过程,用滚水唤醒茶叶的香,也随机把裹挟在茶叶表面的灰尘与杂志过滤掉,还可以避其腥气。而我喝普洱,是不洗茶的,既然是成品的普洱,生产出来自然合乎卫生标准,另外,普洱茶若是用滚水洗了,也就失去了普洱老练的香,沧桑的味道。 一杯普洱茶摆在你面前,好比一位老者坐在你的对面。如切如磋如琢如磨,普洱茶汤渐渐褐黄,端起杯子,放在嘴边嗅上一嗅,有一股练达的气息萦绕你的鼻尖,久久挥之不去。
慢条斯理的冬日,在窗前翻书,手边必放一杯普洱。书是线装书,岁月的水纹漫漶了文字,茶是普洱茶,最好是老茶树上产的,有一股古拙之意,恰合你手中的书,和你心中丝丝缕缕飘过的中国风。
喝一杯茶,就是慢品一种生活。普洱这种茶真是有意思,茶饼或茶丸子,看上去黑漆漆的,如一团搅不开的墨,放在水里之后,上下浮沉,茶叶一觉醒来,通身一片滋润,好比一位老者,依然有着一颗童心。
若干年前,和一位文友初次见面。在一家茶馆,他自带了茶,叫上侍者端来开水,他亲自动手来泡,从洗杯、洗茶、滤茶、分茶整个过程来看,茶在他的手里,好似情人,每一步都细心呵护,最终送到我们手里的,是一杯香盈盈的茶汤。从他对待茶的态度,可以知晓他是个细腻的人,事实证明,他的文字也格外重视细节之美。
著名语言学家钱玄同说:“寒霄凛冽怀三友,蜜桔酥糖普洱茶。”到了严寒的冬日,没有别的事情可做,每到夜间,就格外想念这样三位友人:蜜桔、酥糖、普洱茶。前两者可以看作是茶食,后者才是真正要说的,一杯普洱,让数九寒冬失去了其凛冽之气。
1934年的周作人恰值知天命的年份,百无聊赖,闲暇时,出门到街巷听一些民间故事,在窗前写一些草书,在古玩市场淘一些古董,自己也在院子里种一些草木养趣,许多人都对周作人的这些举动不能理解,他就在自己的《二十三年一月十三日偶作牛山体》里以这样两句诗来结尾:“旁人若问其中意,且到寒斋吃苦茶。”
是的,不解其意,就到我的书斋吃一杯苦茶吧,且听我讲,且饮我茶。人生有味,冷暖自知,一杯茶,可抵十年陈梦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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