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六点，我从不足5个小时的睡眠里醒来，微信朋友圈里，周开启发了一条朋友圈视频——
信阳茶乡每到这个季节，茶农家家都是这样白天连着黑夜转、一晌光阴一盏灯。
绿茶是完全不发酵茶，白天采回来的鲜叶子，经过简单筛分、摊放之后，要连夜炒出来，在第一时间让茶叶失水、失去活性。
谁要是敢让那青叶子多放几个小时发酵起来，那这茶就算是废了。
所以，炒茶师傅们一到茶季，就过上了夜里不睡觉的日子，用透支健康的原始办法，来获取这一锅好茶的鲜香。
有人说，夜是难熬的，估计炒茶师傅要靠吸烟提神吧？那也是不可能的。因为茶叶的吸附性强，烟瘾再大也不敢在炒茶时抽烟，一旦茶吸附了烟味，也就废了。就算中间出去透透气出去吸根烟，手指上也会有烟味，那也是坚决不能允许的。
所以，炒茶师傅炒茶师好像都不吸烟，反正我是没见过。
我们说，茶既有土地的温度，也有掌心的温度。掌心的温度，就是炒茶师傅炒茶时，轻轻地抓起，然后潇洒地放开。这上万次的裹、压、揉、握、抓、甩里，都是沉淀了多年的光阴。
茶友们喝一斤茶，炒茶师傅那有力的手，就隔着最深沉的夜色，和你握了上万次。
夜难熬，白天的工作也同样辛苦。
一大早，采工们就出发了。她们要在有限的时间内，将生逢其时的茶树鲜叶带回浉河港黄庙生态茶厂内。
这个时间段，就是晴朗天气的早上到半晌午。茶山上的雾气、茶树上的露水还未完全消散，带有自然灵韵的鲜叶，就在采工纷飞的手指下，聚集到小小的竹篮里。
之所以是小小的竹篮，而非南方茶区那些大大的背篓，是因为信阳毛尖鲜叶实在是太难采了。清明这段时间，采工辛苦一个上午，采来的茶青也就是压个篮底的份量。厉害的熟手，一天也就采4斤茶青（鲜叶）。
这4斤茶青，只能炒出一斤干茶。如果再加上烘焙，可能又折了一两秤。
而这寥寥4斤茶青，需要大约4万次采摘才能获得。
信阳毛尖是有具体采摘要求的，不能硬拽、不能折断，只能顺着芽叶长势，温柔而又有力地提拉、分离。
这种提拉式的手法，像极了「比心」的手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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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采」与「炒」，是信阳毛尖制作工序里的大头，但烘焙的工序同样很重要。它让干茶的香气被激发出来，让鲜叶里的兰香中，又多了一道炭火带来的迷人的干栗香。
教科书里说，这道工序要让茶的含水量进一步降低。信阳毛尖现行国家标准里，其理化指标要求，茶的含水量≤6.5%，而实践中甚至能达到≤3%。
这个数字背后依赖的工艺，就是烘焙，也就是茶农俗称的「炕茶」。
炕一次是不够的，要初烘，还要复烘，过几天甚至还要三烘、四烘。
不明就里的朋友看到炕茶的师傅坐在那里，肯定觉得他很轻松，基本不太动，主要就是坐那里守着。
实际上，炭火的温度、茶的干燥度，都在他们的眼里看着、心里计算着，要依靠经验精准地控制和把握。
这其实不是最厉害的本事，最厉害的本事其实是——坐那里再安静，也不能睡着了。
稍不留神，打个瞌睡，茶可能也废了。
管这道工序的，有的是专门的师傅，在那里守着炕篮，一守就是几十年。从青丝到白发，从少年到离开这个人间。
也有的茶农家，是茶农的儿子闺女专司这道工序。
我认识的几个小女生，一到茶季，天天夜里就是炕茶这事。什么？女孩子不能熬夜，容易让人衰老？狗屁，假的假的假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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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然，干茶制成之后，对部分茶农来说，还要去「鬼市」走一遭。
所谓「鬼市」，就是半夜的的干茶交易市场。茶农们夜里加工出来的茶，如果没有买家提前预定，或者自己没有零售渠道，就要拿到「鬼市」上向茶商出售。
刚刚制成的干茶还带有炭火的余温，当天出茶量不少，品质也不错，但面对茶商的精挑细选，他们心里还是没底——
今天「多收了三五斗」，到底能不能卖上好价？
暗夜灯火通明的交易场里，疲惫里带着期盼的眼神，真的是令人心疼。
茶季对茶农来说，就是收获季、劳累季，一日接一日的辛苦，一夜接一夜的不眠不休。
「茶不是采出来的、炒出来的，是熬出来的。」
今年升温较快，茶比往年提前了一周左右。到今天，不少茶农，已经不眠不休了十天时间。
写这篇文章时，信阳正下雨了。
茶农有时候是希望天下雨的，因为下雨天不采鲜叶不用熬夜炒茶，但又希望天气晴好可以多做点茶。
几千年过去了，白居易笔下前卖炭翁的矛盾心理，时至今日依然在茶农身上延续——
「可怜身上衣正单，心忧炭贱愿天寒。」
所以，亲爱的朋友们，当我们在享受一杯新绿的时候，不要忘了，这最鲜的春味，不仅是优雅与情调，背后更是茶人们的风尘仆仆、血里带风。
谁知杯中茶，根根皆辛苦！且饮，且珍惜。
这只被茶青染黑的手，为每一位爱茶、惜茶的的你，点赞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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